洪晃,出身名门,观点热辣,言谈有料,在她的节目《女人要强大》上线后,高晓松、姜文、范冰冰、潘石屹亲自为其站台推荐。

12月3日喜马拉雅“123知识狂欢节”来临之前,我们采访了被选为“知识匠人”的洪晃,听她讲讲女人为什么要强大、怎么才能强大。

 

文丨阿甘

在我们采访洪晃的时刻,她前一天在微博上对“上海维秘秀”的评论,已经发酵出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。

 

o “卖肉啊,靠物化女性,把时装秀当成鲜肉秀。然后靠重金搞来知名艺人,补充含金量。”

 

o “没看过其他的(维秘秀),反正整体感觉就是挺LOW,来中国抢钱的。”

 

在当大众都将“维秘”视为一场娱乐狂欢的时候,在讨论王思聪站着看走秀的时候,在讨论奚梦瑶那一摔的时候……洪晃作为一个走秀场上的常客,以及一个向来敢于直言皇帝没穿衣服的那个人,她这几句从业内人、女权主义角度批判的言辞,虽然可能说出了部分真相,但是在微博这个娱乐气息浓厚的舆论场中,或许就显得有点不合时宜了。

没错,如同她之前发出的很多直率言论一样,马上就引来了众多支持者和反对者,反对者中不乏刻薄的人身攻击。不过,这些言论对于久经战阵的洪晃来说,显然无法撼动她多年磨砺出的铠甲。

现在,她着急搭飞机回到位于北京昌平的家。

 

 “你不要以为这家里头只有你一个人会写”

“出差的话,不会超过三天到四天,四天已经是到头了。”洪晃多年前领养的女儿平平已经12岁了,女儿的存在,让洪晃比以前恋家了。所以现在的洪晃,基本不在城里吃晚饭了,晚上的饭局和活动,基本上能不参加就不参加。

洪晃像其他任何一个普通的母亲一样,提到女儿,总有很多话要说、有很多故事需要分享,但平平却越来越不愿意跟她这个妈妈“分享”,处处显露出要“造反”的迹象。

 

有一次,听到老师说女儿的作文写得不错,对从小就看《金光大道》《欧阳海之歌》,梦想当作家的洪晃来说,非常好奇女儿的水平。

她跟女儿协商,想看一下她的作文,不料女儿呛她说:“你不要以为这家里头只有你一个人会写东西。”洪晃虽然嘴里说着听到这话,“我当时就晕过去了”,但语气里满满的自豪感,让听者觉得:这才是我洪晃的女儿。

这样的事情不止一件,洪晃要去看她跳舞,平平拒绝;洪晃要看她写的歌词,平平说不行;洪晃要去看她踢足球,平平不大愿意……

“她要独立,她得要说明她是她自己。”洪晃如此解释女儿的不合作精神,她认为所有的家长,在孩子成年后、有独立意识后,必须学会跟他们当朋友,而不是继续当家长,“你当家长的时候是她要求你当家长的时候”,你需要尊重他们的隐私,他们的选择。

在谈及现在很多父母会“逼婚”,尤其女生遭受到的压力更大的话题时,洪晃认为“这不是一个女生的问题,是我们要怎么去教育家长的问题”。

“我觉得很多家长说白了就是自己不如他们的孩子,但是又非要管他们的孩子。”

在说完这句肯定会迎来很多“父母”炮火的话之后,她又表示了一种“同情之理解”:“这个可能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悲剧。因为中国发展得太快了,一个二十多岁的孩子,不管是知识面、能力,都比他父母要强得多。”

 

“我不是那种反男人的女权主义分子”


洪晃在大众眼中,是一个女权主义的代言人,而如今,“女权”这个词在当代互联网的语境中,近来有些暧昧,有往负面的贬义词滑落的危险。

“不知道为什么,社会上觉得女权就是为了要跟男人抢钱、抢车、抢房子,要各种各样的东西。”对于社会上很多人对女权的误解,表示大惑不解,不知道这种误解从何而来。

就算洪晃身在喧闹的虹桥机场,通过电话接受我们的采访,她也像面对一群学生一样,从女权主义在英国的源头讲起——始于争取继承权和投票权,进而讲到“女权”这个词在西方语境中的意义,讲“女权”这个词直接移植到中国并不是太合适。

“因为一说女权,在中国,首先就走入了一条歧路,你说女权你就是仇恨男人的,或者说你是要报复社会的,对社会有不满。”

洪晃更多地希望更多的讲的是“女性主义”,女性主义是在一个文化上头用女人的观点去看问题,而不是用男人的观点去看问题。

 

 

对于网络的各种新闻,她觉得每十条里就有一条消费女性的,而严肃新闻全部是关于男的。她举例说如果把董明珠的性别换一换,“男企业家自己上广告会有这么大的争议吗?”

“男的要是很有野心的话,大家就觉得将来说不定有成功,你要是说一个女人很有野心,大家都得绕着她走。女人就是只能有善心,不能有野心。”

洪晃对中国新闻中泛滥的男权,仿佛忍了很久,举完这个例子,她又举一个例子:“总有一条(新闻)说什么什么女的,撞死自己儿子,把车档放倒了,对吧?有这么一件事发生,女的男的重要吗?我为什么就从来没有看见过一个男人怎么怎么着,一不小心把车档放倒了?”

“因为我们就有一个偏见,女的开车一塌糊涂,就是她们糊里糊涂的,没有方向感。”洪晃认为这种新闻环境、文化环境对女人实际上很坏的。

当然,对于西方的女权主义,她也认为从某种意义上,走入了一条歪路。她谈到最近看的一本女权主义的书,“这本书是我不太喜欢的女权,就是特别骂人,每隔三个字可能就是一个英文的脏字”,而这本书之所以有那么多的脏字,就在于之前西方女人骂人的权利,在主流文化中是被压制的,至少社会、文化对待女人用脏字,不像对待男人用脏字那么宽容。

这让洪晃想起,前一阵子跟一个男士聊天,那位男士骂了很多脏字,当时她控制住了说脏字的冲动,因为“我的力量不是在于我敢于用脏字,我的力量是在于我可以拒绝用脏字”

 

为什么要做《女人要强大》

洪晃是有表达欲望的。在喜马拉雅FM做《女人要强大》这个节目,也源于她的表达欲。

起因是她看到网上有些人在讲“女贞”“守贞”“要替她的丈夫保持她的处女膜”之类的,让她觉得有话要说。

不止如此,她还亲眼看到一个冯唐老师所形容的“油腻男”,在一个服装店里大讲“女贞”“你要告诉你的女儿,世界最珍贵的的东西就是她的处女膜”……而听众是一群不是很年轻的女人。

“我真是觉得,我们也许需要另外一种声音在我们的社会中出现。”作为一个不多的、能在男权社会发出声音的女性,洪晃有一种使命感,她觉得需要向女性传达一种更正能量的声音,让女性觉得自己是敢作敢为,为社会做贡献的。

这是洪晃的初衷,无任何曲折,自然而然,可谓是“情动于中而形于言”。但在节目做的过程中,她知识分子的一面,又让她纠结不已,“跟人家要三十多块钱去听我的东西的话,我得保证我说的东西是有料的”。她希望让料更多一点,更好一点,含金量更高一点。

在观点一如以往犀利的时候,尽最大可能去核查事实的准确性,“很多时候中国人愿意为观点买单,不愿意为事实买单”。

但洪晃的遭遇很吊诡,她成名于观点的犀利,但她的观点也被媒体炒得一塌糊涂,失去了本来的面目。所以,洪晃如今接受的采访是越来越少了。

因为她既不愿看到那些无谓的喧扰,也不想审查记者写的东西,“(我)从来不审稿,从来不跟记者说,你给我看一遍你写的是什么。”

在采访的最后,我问洪晃:“那我们写出来的稿子还要给你看吗”?

“我不看稿子的,我就信你了!”


 

喜马拉雅FM X 洪晃

 

 关于时尚

问:您在2011年接受采访的时候说中国还没有时尚,现在六年过去了,您认为中国现在有没有时尚了?

洪:中国是一个庞大的时尚的市场,但是我们中国的时尚,就是我们自己的时尚也是在刚刚平衡的过程当中,也没有真正的成为一个(有影响力的国家),在全世界来讲的话,我们现在也没有话语权,对吧?

比如我们在上海做一个时装周,我们是挺热闹的,大家都去拍,都在这看。国外来了几个记者,有几个人认为这是一个有影响的时装周?真的把这个报道出去?但是你要再看一看乌克兰的时装周的话,国外的报道都是蛮多的、蛮详细的。所以这个就是时尚的话语权。这个就是时尚的影响力。

问:中国的时尚影响力还赶不上乌克兰?

洪:不光是中国的问题,同样也是这个话语权长期掌握在西方人手里的问题。那中国文化和西方文化(的距离),当然是乌克兰跟他们更近一点,对吧?它完全是一个犹太基督这种的时尚,但是我们自己的服装设计师并没意识到这一点,我们使劲往那上头去靠,但是问题你再靠它不是你的

怎么说呢?你根上你没这感觉,你所有的东西都是后天学出来的。你真正中国根上的那些东西,我们不去这么表达,人家就觉得你不够时尚,你土包子,你怎么穿成这样,跟一个农民似的,就会有这样的话。

所以我觉得中国现在像习大大强调文化自信是特别重要的一件事,我们的文化自信,在服装设计这方面是特别大的一个薄弱的环节。其实中国的服装历史都已经(很悠久了),外国人都意识到中国的服装历史是一个宝库,你知道吗?但是我们自己的设计师是没有这个意识的,我们天天在想,巴黎在做什么,巴黎在做这个,那这个时髦我们去做这个。我们还是在跟风,我们还不是弄潮。

 关于小说

问:您在昌平家里的话从早上到晚上都做什么呢?

洪:我在努力的写我的小说。

问:什么主题?可以透露一下吗?

洪:侦探爱情故事。

问:您对您这本小说有什么预期吗?你觉得它能有一个什么样的水平?比如说豆瓣上能打到多少分?

洪:这个不知道,我因为没写过小说,所以我根本不知道,我也不知道豆瓣上头会成什么样的感觉。所以我就觉得听天由命呗。

问:您都什么时候写作呢?

洪:我要是完全在家的话,前几个小时我也不知道,但是我可以保证我至少有六个小时坐在电脑前头的,很可能有四个小时是在发呆,有一个小时是在打字,还有一个小时是把上头一个小时打的字全部再删掉。